English text by Kristen Meriwether

Chinese text translated by Yi-Chun Lin

定居於維吉尼亞洲的珠寶設計師Hugo Kohl和工業時期珠寶模具的相知相惜，源於25年前Hugo Kohl獨具慧眼，從工人即將丟棄的雜物中，發掘百年前精湛工藝的可觀價值，從此投入蒐集、開發、挽救古董珠寶模型在美國瀕臨絕跡的危機。

Hugo Kohl是美國目前擁有最多古董珠寶模型、機檯以及工具的收藏家，但是他珍藏的寶物並非只能遠觀，相反地，這些古董猶能付諸操作，經過Hugo Kohl的巧手打磨，讓世人遺忘的古董珠寶回歸價值。「我們只是讓這些古董模具的原始價值重現江湖」，Hugo Kohl在最近一次的電話採訪中吐露真心話：「既然發現了這麼偉大的藝術結晶，我們就找個方法讓它重新回到市場。」

(Courtesy of Hugo Kohl)

為珠寶藝術而生

Kohl來自藝術氛圍濃厚的家庭，他自小就待在母親的美術工作室裡，耳濡目染中，「藝術家」一職早已在他心中生根。只是囿於現實考量，Kohl就讀詹姆斯麥迪遜大學期間，選擇了金融與經濟。有趣的是，Kohl還是靠著選修幾門珠寶與金屬藝術課維持GPA，唯此方能激起他的學習熱忱與好奇。

畢業後，Kohl僅在金融領域工作了約六個星期，Kohl解釋：「那真的不適合我。我不喜歡穿套裝，不喜歡在辦公室裡工作，不喜歡那種制式的氛圍！我無法享受工作，我和他（金融業）無法溝通。」Kohl很清楚自己擅長工藝，於是想將過去的珠寶學習知識付諸實踐，以此謀生。1991年，Kohl建立自有珠寶品牌，並且不曾回頭。

A few hubs from Hugo Kohl’s collection. (Courtesy of Hugo Kohl)

命運之神的巧心安排

1995年，Kohl全家至羅德島州的普洛威頓斯（Providence）旅遊，他在飯店提供的地圖上發現了「珠寶聚落」，決定隻身一探究竟。工業革命時期，普洛威頓斯是世界的珠寶製作中心，可惜在Kohl抵達時，此地已非昔日光景，僅剩零落幾家珠寶加工店鋪，Kohl在老舊倉庫附近遊蕩時，撞見了一群正在搬運櫥櫃的拆除大隊，Kohl的一生從此改變。

拆除大隊將櫥櫃放上大貨車時，櫃子一角破損，裡頭的物品紛紛散落。一塊「小東西」滾落至Kohl腳邊停下，他蹲下拾起，意外為眼前所見震撼。這時拆除大隊已經將櫃子安置妥當，開車啟程。Kohl感到內心有個力量讓他不能放任這些寶物遭到遺棄，因此也立即驅車直下州際公路I-95。

當Kohl追上拆除大隊，他決定完成一樁人生最有價值的買賣。Kohl立刻從口袋中掏出十張百元美鈔，買下倉庫內的陳年老物。貨車駕駛答應了，而Kohl也救下陳舊庫房裡數以百計的「寶物」。

Traditional jewelry maker Hugo Kohl in his workshop in Harrisonburg, Virginia. (Courtesy of Hugo Kohl)

Making a ring with the traditional die-struck method. (Courtesy of Hugo Kohl)

A ring with delicate filigree. (Courtesy of Hugo Kohl)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重拾失落的珠寶工藝

Kohl當時拚命追回的珍品，本來是珠寶師傅為了先確認戒指、項鍊、手鍊等造型所訂製的3D模具，今日Kohl將其稱為「hub」，是一種由模具沖壓出造型與紋樣的「die struck」工法製成。這樣的技術早在維多利亞時代甚至更早以前就很流行，相同技術也被使用在製造錢幣。

毫不掩藏對hub的喜愛與讚美，Kohl認為百年前的匠人手藝簡直「巧奪天工」。珠寶師傅製作die struck時，需以鑿子與鎚子將鋼鐵挖鑿出造型，過程容不下一點閃失，稍一有誤，就需要刨掉失誤，從頭來起。

Kohl視自己為hub工藝的代言人，因為hub的存在，才讓Kohl有機會重現幾近失落的珠寶盛景，並將隨之消逝的美國歷史攜回今日。以「die struck」工法製成的珠寶，是百年前的美國婦女用以爭取投票權的「發聲工具」，她們戴上綠色、白色、紫色的首飾無聲抗議 —— Get Women Votes（我要婦女投票權）。

Bracelets and the hubs from which they were made. (Courtesy of Hugo Kohl)

Hugo Kohl in his workshop in Harrisonburg, Virginia. (Courtesy of Hugo Kohl)

A finished ring with its hub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為伊消得人憔悴

除了珠寶模型，Kohl也收集珠寶壓模的機器和工具。在電力發明以前即有的「die struck」工法，需要辛苦而繁複的人工，店內的任何一件珠寶，乃至小裝飾，都是Kohl親自敲鑿而成。雖然辛苦，Kohl卻深愛這種具有歷史感的工藝技術，渴望能將這項技術展示於世人面前。

技術如無承傳，終有失傳、遺忘的一天。當我們詢問Kohl是否有學徒繼承這項罕見的工藝？Kohl回答：尚未有此作法，但九個月大的兒子若對這一行感到興趣，也不失為傳承的對象。Kohl接著表示，自己還沒打算這麼快就從這個領域退下，他告訴我們：「我壓根兒沒想到退休。這就是我心之所嚮的工作，除此之外，我還能做什麼呢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