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姜光宇
對於喜歡逛博物館、美術館的朋友而言,美國首都華盛頓DC絕對是一個妙不可言的去處。這裡坐落著大大小小近二十座博物館、美術館,而且很多免費對公眾開放。這其中,最讓我流連的、也是每到華府都必去的,就是「國家畫廊」(National Gallery of Art)。
今天就來為大家介紹這裡的一幅名作——《但以理在獅穴》(Daniel in the Lions’ Den)。此畫出自巴洛克時期的代表大師、也是整個西方美術史上的巨擘之一,彼得·保羅·魯本斯爵士(Sir Peter Paul Rubens)之手。
魯本斯作為當時的佛蘭德斯畫家,很早就開始揚名整個歐洲。與他同時代的其他幾位大師,如倫勃朗、維米爾等相較,他們的影響力在當時基本只局限在尼德蘭地區,而魯本斯則具有絕對的國際聲望。
而魯本斯最為後世津津樂道的,還有他的「畫而優則仕」。在藝術家的社會地位遠不如當今的十七世紀,擁有爵士頭銜的宮廷畫家,除了在英國發展得順風順水的凡·戴克,就只有魯本斯了。
相較於同時代卡拉瓦喬的頹然潦倒,魯本斯的一生可謂是燦爛輝煌。高超的畫技和遠播的盛名,讓他擁有優渥富足的物質生活;他的兩任妻子,又給了他幸福美滿的家庭生活。
說到藝術史上以技藝和情商雙雙超群而擁有在世時幸福、富足生活的大師們,那麼「畫聖」拉斐爾和魯本斯都有足以傲視同群的資本。但我個人覺得,除了命運造化對他們的眷顧之外,他們個人對神虔誠的信仰,也是上蒼賜福於他們的一大因由。
下面就來看看這幅《獅穴中的達尼爾》(點此觀看館藏大圖)。
據聖經《舊約》的記載,但以理是猶太人的先知。在猶太王約雅敬在位的第三年(公元前605年)他被迦勒底人的軍隊俘虜到了巴比倫。由於但以理名氣很大,於是他被巴比倫王尼布甲尼撒選為智者。他得神啟示爲王解夢後,更被指派為巴比倫官員,身兼皇家顧問之首。
憑藉高貴的品行和過人智慧及才能,但以理亦被之後的國王伯沙撤重用,位列全國第三人。隨後波斯人攻占巴比倫,波斯王大流士非常欣賞但以理的智慧,指派他為王國最具權力的人,僅次於大流士自己。
這招致朝中奸臣們的嫉妒,於是他們就利用但以理對上帝的虔誠來構陷他。他們以要對國王忠誠為由,請求國王下旨在30天內嚴禁任何人向神明禱告,違者就要被扔進獅子的巢穴中。但以理非常虔誠,他完全不理禁令,仍每天冒險向上帝耶和華祈禱,結果就被這些人抓了起來。
國王儘管不忍心卻也無計可施,只好將他送入獅子盤踞的洞穴內。上帝見他虔誠,於是施行奇蹟,派天使封住獅子的血盆大口,使但以理沒有受到任何傷害。第二天,國王去獅穴看他,想不到他還活著,十分高興。於是國王立即將那些居心叵測陷害但以理的奸臣們都扔進了獅穴。
魯本斯這幅畫作,長3.3米,寬2.24米,是國家畫廊中尺幅最大的藏品之一了。
在這幅鉅作中,通過寫實主義的手法和極富戲劇感的畫面,營造出一種強烈的視覺衝擊。大師以幾乎與實物等大的比例,生動地描繪出他的主題:但以理身陷險境,卻依然保持了對神信仰的堅貞。獅子們雖然面目兇猛,但由於神的護佑,牠們彷彿對這位聖者視若無睹。坑中的累累白骨說明這些獅子兇殘成性,不知道有多少人曾成為牠們的腹中餐。
在構圖上,魯本斯把主體人物放到了畫面視覺中心——約三分之一處,而光線正好從他頭頂的洞口射入,畫面最明亮的部分從上至下形成了一個三角形,這也是文藝復興大師們最喜愛的三角構圖結構。
而畫面左側的兩隻餓獅凶狠的目光始終緊盯著畫外,使在畫前駐足的觀眾覺得似乎與達尼爾同處險境,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油然而生。獅穴的環境被畫家處理得低矮陰森,更增添了恐怖和壓抑的氣氛。
畫中的但以理,雙腿交叉坐在鋪著一塊鮮豔紅布的石頭上,身體幾乎全裸,僅在腰間圍著一塊白布。他仰面向天,正雙手合攏向上帝祈禱。明亮的光線照在他身上,更顯出他的聖潔。在基督教中,紅色代表著血與火,在這裡也可是做殉難與聖靈的象徵。
畫家魯本斯本人就是虔誠的天主教徒,他一生都保持了一個虔誠信仰者自律克制的生活態度,沒有任何不良嗜好。除了後來日益頻繁的外交工作,他把大量的精力都放在了繪畫與經營他的工作室上。他精力充沛,勤於創作,這從他身後留下了近三千幅畫作上,就可見一斑。
在這幅畫前,我強烈感受到了有著堅貞信仰者在困厄中絕不懈怠的高貴品格!如果你來到華盛頓千萬不要錯過「國家畫廊」;如果你來到「國家畫廊」,也請千萬不要錯過這幅名畫!